2010年10月13日 星期三

<第十號>2002年01月17日

採訪週報世上最遙遠的距離
 
不久前收到友人吳永隆的郵件,一張精釆的照片有三個人的背影,由左到右依序是一絲不掛的妙齡女郎、肥胖的太太和被隔開的先生,胖太太還側著臉數落她先生,無非是警告不准偷看。這封郵件的主旨是「世上最遙遠的距離!」,創意十足;之所以是世上最遙遠的距離,應該是力不從心吧?
 
這幾年台灣網路很流行《世上最遙遠的距離》這首詩 ,很多人提及情愛時,常會引述:
 
「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
  不是生與死 
  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
  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
 
「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
  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 
  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 
  卻不能彼此在一起 
 
「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
  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愛卻不能彼此在一起 
  而是明明無法抵擋這一股氣息 
  卻還得裝作不在意 
 
「世上最遙遠的距離 
  不是明明無法抵擋這一股氣息卻還得裝作不在意 
  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 
  對愛你的人所築起的一道鴻溝」
 
這算情詩,有點哀傷,難怪很多人喜歡。萬芳有一首《試著了解》,我知道同事中就有幾人很喜歡,特別是這段歌詞:「最怕愛到落空,換來了一身傷悲,在妳面前,妳視而不見。」視而不見!世上最遙遠的距離大概也是這樣的情境吧?自己力不從心,對方視而不見,真是悲慘。
 
然而,關於《世上最遙遠的距離》這首詩的作者是誰,卻是網路上的一樁公案。多數人輾轉相傳說是泰戈爾,但是坊間泰戈爾作品如《漂鳥集》、《新月集》等等,我也沒查到出處。也有一些人說,這首詩是女作家張小嫻原創,陽明醫學院某個BBS站集體接力而成。我比較相信是後一個說法。
 
我在網路上找些資料,尚未查證,包括張小嫻2000年5月2日在皇冠出版社小說《荷包裡的單人床》的再版序,節錄如下:
 
「這部小說是我在1997年5月完成的。這是一個關於暗戀的故事。女主角蘇盈苦苦地暗戀著秦雲生。雲生雖然接受了她,但他心裡思念的,是一個永不會回來的女人。無論蘇盈多麼努力,他最愛的,始終是一個逝去的情人。蘇盈傷心地說:『世上最遙遠的距離,不是生與死的距離,不是天各一方,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,你卻不知道我愛你。』 
 
最遙遠的距離,是你心裡沒有我。
 
去年,我收到兩封電子郵件,那兩個女孩子說,『世上最遙遠的距離……』這一句,原來不是你寫的,是印度詩人泰戈爾寫的。我看了覺得很奇怪,明明是我寫的,為甚麼會變成泰戈爾的詩? 
 
今年二月,我去了台灣一趟,這才知道『世上最遙遠的距離……』這段文字去年十二月在台灣很流行。一群陽明山醫學院的醫科生把我的句子延續下去,寫了一首有趣的詩,放在台灣的BBS網站上。自此之後,看到這段文字的人愈來愈多;於是,開始有人流傳,言其實是出自泰戈爾的筆下。有人更言之鑿鑿說是出自泰戈爾的《漂鳥集》。 
 
許多廣告用了這段文字,電視問答遊戲的主持人也問參加者:泰戈爾說『世上最遙遠的距離……』,下一句是甚麼?一位知名女作家在接受訪問時,也嘆息:『泰戈爾說,世上最遙遠的距離……』,她並且把這段文字收在她自己的書裡。幸好,後來有一位喜歡我書的台灣讀者到圖書館翻查了所有泰戈爾的書,證實泰戈爾從來沒有寫過這麼一首詩。這位讀者在BBS網路上替我平反了。 」
 
我不厭其煩記錄這些資料,除了試圖還原真相,還有另一個原因。
 
十幾年前我在聯合報派駐彰化跑新聞,現在聯合報的友人葉玲君當時也在彰化,是中國時報記者。有天晚上,我和太太應邀到剛流行的卡拉OK店,葉玲君突然說要上台唱「平劇」,我和太太目瞪口呆,後來才知道她唱的是「萍聚」,歌詞是:「別管以後將如何結束……。」
 
那是我第一次上卡拉OK店,像是逛大觀園,因此對「葉玲君唱平劇」的事件,印象特別深刻,後來幾次和太太聊起,都笑得很開心。
 
十幾年後我在自由時報,偶然機會得知,「萍聚」這首歌的作詞者竟是同事蔡孟峰,而不是KTV影片所說的「魯啦啦」。他告訴我,他在救國團作了這首歌,沒想到就流行開了,「嚕家」是當時救國團的康輔組織,一些歌曲就用「魯啦啦」的名稱發表,現在也無從正名了。
 
張小嫻和蔡孟峰都無法真正平反一些事,因為人們不再關心真相,就像人們也常常不願意去探觸美好的事物。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或許不只是對方視而不見,有時反而是自己恣意忽略對方的存在,並不完全是力不從心。
 
 
編輯週報:最近距離 
 
如我們所熟知,兩點之間的最短路徑,是它們之間的直線距離。然而,這是指在一般的平面上,像我們生活在球體上,球面的兩點之間都是沿著弧線行進,所以我們勢必要沿著弧線移動,此時兩點之間的最短路徑,並不是它們之間的直線距離。
 
依我看,這是足以影響我們人生觀的重要論據。因為我們常把自己和別人立在同一平面,並不是放在同一球面,理解這個謬誤後,如果思考人生中和別人「兩點之間的最短路徑」,「直線距離」便不再是妥適的答案。例如,我們不是應該學習走弧線,才能建構人際關係?
 
接著我們還要知道,在空間中通過特定相異兩點的弧線有無限多,真想找出最短距離的話,也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。
 
數學家和物理學家說:連接特定兩點的所有弧線中,圓弧的曲率越大,則它們的距離越遠;反之,如果圓弧的曲率越小,則它們的距離越短。半徑越大的圓,曲率越小。地球表面上的所有弧線中,大圓是半徑最大的圓,沿著大圓線行進的弧線是半徑最大、曲率最小的路徑。所以,球面上兩點之間的最近距離是沿大圓線行進的路徑。
 
人生啊,哪有這麼簡單!我發現,不只數學家和物理學家,天文學家對於距離也有一些近乎人生的體悟,有名的哈伯定律就大有意味。
 
根據哈伯的觀測,星系遠離的速率 ,和它的距離成正比;有些譯文把「星系遠離的速率」稱為「奔離率」。我把它換成人生語言,這個定律是說:感覺上,愈急於遠離我們的人,也是和我們距離愈遠的人。
 
哲學家呢?我年輕時有個異想,用來向別人解釋儒家和道家的不同。
 
我說,儒家追求「仁」之類的目標,凡夫俗子再怎麼努力,也達不到聖人的完美境界,終其一生便直往前衝。但是,直線的無窮遠處是回到原點,道家講赤子之心,其中便有天道,於是要人們一出生便停駐原點不動,和儒家其實是殊途同歸。
 
就當這是我的謬論吧,最遠距離其實就是最近的距離!
 
 
校對週報:不同度量衡的轉換
 
距離,在新聞寫作常常和計量的單位有關,擴大來看便是度量衡制的問題。常用的度量衡分屬長度、面積、重量四類,又各自有美制、英制、公制、台制、市制等等,這方面的新聞寫作,首要原則應是:同一稿件只容許同一種度量衡制。例如,「長三公尺、寬兩吋」的寫法就不妥。
 
「吋」指英寸或美寸,可以寫三吋、三英寸,不能寫成三英吋。
 
同理,「呎」指英尺或美尺,不能寫成英呎或美呎;「哩」指英里或美里,不能寫成英哩或美哩。
 
「浬」指國際浬,因為和海里相當,通常已被視為海里。依前述原則,也不能有「三海浬」這種寫 法,要就寫「三海里」,或是「三浬」,跑港口和海事新聞的記者應該清楚。
 
台灣民間同時流行市制和台制,如市尺、台尺,又如市斤、台斤,一般而言,只寫三尺或三斤,是指三市尺或三市斤,如果是台制,就必須寫明三台尺、三台斤。新聞報導不注意這些的話,有時會造成讀者生活上的困擾。
 
新聞寫作必須嚴格區分度量衡制的另一原因,就是不同制度會有相當大的差距。簡單舉例,一公尺是三尺,但一公尺又是三點三台尺;又如,一公斤是兩斤,但一公斤又是一點六七台斤;如果把斤當成台斤、尺當成台尺,量大的時候就會有很大的偏差。
 
很多記者就認為,面積度量衡中,公制的公頃和台制的甲相當。但是,一公頃是一百公畝,一甲只約九十七公畝,大小之分還是很明顯,如果某地重劃面積一百公頃,新聞報導是一百甲,相差就會超過三百公畝,很難逃避錯誤報導的指責。
 
我和新聞同業討論時,向來主張回歸公制,我可以再舉一個例子來支持我的主張。
 
像公制中的長度單位,依序是公厘、公分、公寸、公尺,一公分是十公厘。有些記者在報導時愛用「米」字,一米是一公尺,一釐米是一公分,公厘是毫米。問題就來了,「一釐米等於十公厘」這個約定,很多人搞不清楚,甚至還會出現「公釐」這種寫法。
 
實際運用時,「降雨量」就是個例子。通稱的降雨量是個高度,像三公厘,等於是零點三公分高;把這個數量再乘上區域面積,就是整個區域降雨總和。這個時候,降雨量三公厘還是三釐米,就像池塘和大海之別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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